厲成衍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李姝瞳只能感覺到炙熱的氣息打在她額間，然後她聽厲成衍道：“婚禮還沒辦完。”

　　 李姝瞳莫名的眼睛一熱，淚水落到厲成衍的指尖。

　　 她嘟囔著道：“還是交易嗎？”

　　 “嗯，交易一生一世。”厲成衍輕輕一笑。

　　 李姝瞳呆呆地看著他的笑容，忍不住抬起手指輕輕地觸碰他臉頰，仿佛是觸碰易碎的泡沫。厲成衍太久沒有笑過了，可他笑起來真好看。

　　 “咳咳。”護士輕輕吭了幾聲。

　　 厲成衍斂起笑容，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他抬手撫上李姝瞳額頭，“快點好起來。”

　　 話一說完，他眼睛倏地閉上整個人朝下倒去。李姝瞳嚇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護士連忙按住她道：“李小姐，你不用擔心，他只是這幾日一直不眠不休累著了。”

　　 這幾日一直不眠不休？

　　 是因為她一直沒有醒來嗎？

　　 李姝瞳心中一跳，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厲成衍，所以他說的一生一世是真的？

　　 狂喜的情緒在心頭直跳，她眼前一陣陣眩暈，直到再度被困倦帶入睡夢中。

　　 一個月後。

　　 已經入冬的M國潮濕而陰冷，天空漂浮著雪花，打著旋兒地朝下落。醫院仍舊如往常一樣，來往的人不見少。路小優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牽著像是個球的思思站在門口，思思時不時跳起來笑眯眯地和她說話。

　　 君夜寒在M國已經停留太久了，君氏的事務待他身體稍好一點便開始由網上處理。但這終究不是個辦法，故而醫生剛剛宣布他可以回家靜養，沈莊就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想到這裡路小優抬眸就見電梯門打開，沈莊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君夜寒走出來。

　　 兩人目光對視，她忍不住勾了唇角。

　　 君夜寒神色不顯，但眸光卻溫柔了許多。

　　 “爸比！”思思開心地衝過去圍著君夜寒的輪椅轉。

　　 路小優輕輕笑著，走過去對沈莊道：“交給我吧。”

　　 沈莊也不拒絕，只道：“我去開車。”

　　 他們定了最近的一道航班，回國正好趕得上出庭。自路雪兒折騰白落惜之後，沈枚便將路雪兒一起囚禁起來了。但終究是活膩了，路雪兒趁著人不在跳樓了。她的人生已經跌落谷底，再看不見什麼希望。

　　 一直以來支撐著她的仇恨也消彌了，漫漫歲月她實在不想再熬下去。

　　 君墨威聽到這個消息，也沒什麼表示，最終還是沈枚找了個塊墓地把她埋了。而路雪兒死後，路大海便悄悄摸摸的消失了。

　　 一直以來他跟蹤白落惜，這件事沈枚知道。如今到了清算的時候，他實在說不准沈枚會不會把他供出去便偷著溜走了。

　　 路小優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不意外。

　　 曾經她以為路大海最疼的便是路雪兒，現在想來他的人生已經自私到只有他自己了。只是未來的幾十年，沒有人陪伴他，他該如何活下去誰也不清楚。

　　 幾人下飛機便趕往法院，剛剛下車就看見站在法院門口的沈枚。

　　 天氣已經轉寒，但她仍舊只穿著單薄的一件風衣。妝容一如往常，有種秾麗的美感。

　　 她走上前來，目光落到路小優身上，“進去吧，馬上開始了。”

　　 路小優點了點頭，她們早在之前便在網上交流過一番。不摻任何私人情感時，沈枚處理事情很是雷厲風行，路小優對她也頗有些改觀，也正是自此明白了沈枚過去為何能在君夜寒手下做事那麼多年。

　　 去掉了情敵這個身份，她們相處的尚算不錯。

　　 法庭上白落惜被警察領著上來，路小優忍不住大吃一驚。

　　 實在是她和平日相差太大，不光是人瘦的幾乎脫相，頭發也掉了大半。她神情憔悴，素顏朝天，整個人像是被人拔除了三魂五魄，半點反抗也沒有。

　　 整個審判過程，她對於自己曾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事情發展的太過順利，沈枚都有些吃驚。

　　 因為白落惜的配合，審判的很快。因為她幾次殺人都未遂，並沒有判處死刑，但是判了足足十年的有期徒刑。

　　 十年。

　　 足夠叫一個城市變得徹底陌生。

　　 也足夠叫她一生最美好的年歲完全逝去。

　　 但是路小優並不同情她，她甚至沒有多看白落惜一眼。大抵是默契，白落惜從頭到尾也沒有看他們一眼。

　　 “她這樣平靜，到讓我有些不快。”走出法庭時沈枚輕嗤一聲道。

　　 “好了，這件事就算了解了，你也該回公司盡力。”沈琛嘆了口氣道。

　　 沈枚點點頭，沒同路小優多說便和沈琛一起上了車。時間終會抹干淨一切，比如愛恨。

　　 但要抹去她對君夜寒的愛意還不足夠。

　　 所以她不敢看。

　　 路小優同著君夜寒還有思思一起走出法院就看見了站在車旁的周鴻鑫，他指尖夾著一根煙。但是並沒有抽，像是在發愣一樣，猩紅的光芒燒到他指尖他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他們，“都結束了？”

　　 “結束了。”君夜寒點頭道。

　　 周鴻鑫似乎有幾分悵然，嘴裡咀嚼了君夜寒的話，“結束了啊。”

　　 他昂頭看天，叫誰都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怎麼樣？”

　　 “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十年。”周鴻鑫重復一遍。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靜默了片刻後。他忽然一把拍上君夜寒的肩膀笑著道：“不說這些了，你這次回來可別想溜。給你辦了個劫後余生的接風宴，順帶慶祝你和小優和好，上車。”

　　 君夜寒側眼看著路小優。

　　 路小優叫他看的茫然。

　　 “得，去一趟M國你被改造的挺成功啊，直接成氣管炎了。”周鴻鑫不知道是笑還是惱。

　　 路小優卻被他說的面頰緋紅，她手指輕輕掐了一下君夜寒，聲音低的快聽不見，“去吧。”

　　 “快點上車，別磨嘰了。”周鴻鑫抹了把臉，情緒不甚分明地道，“你們就折騰我這孤家寡人吧。”

　　 路小優忍不住笑出了聲。

　　 車子駛離法院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許久。

　　 直到法院的影子徹底看不見了，她才收回眼神。

　　 “在看什麼？”君夜寒低聲問道。

　　 路小優搖搖頭，無聲中牽住他的手，摩挲著兩人十指交叉。

　　 過去五年的坎坷和辛苦都在這一刻徹底過去了，而她也將和那些痛苦的情緒再見。

　　 無論未來如何，她都將和君夜寒攜手度過余生。

　　 不對，還有思思這個小可愛。

　　 路小優看了眼歪著頭睡過去的思思，抬手把她攬進懷裡又側頭看向君夜寒，“君先生，余生請多指教。”

　　 話語一落，她就被吻住了。

　　 （完）